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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威尼斯回来

谢俊兴   2012年

来源: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香港馆回应展之香港站

 

曲折惊险的送展过程

 

蛙王获选参加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

 

       四月的某夜,所有关于在威尼斯做一个展览的现实问题,一下子变得具体。我刚从西湾河剧场出来,即接到一通紧急电话,是从威尼斯城外的Mestre打来,负责作品运输的职员发出第一个警报:运载着蛙王作品的20尺货柜太大了,进不了香港馆!

       幸好最后证明是假警报,虚惊一场。但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Arsenale的码头沿街,烈日当空,停泊着一艘船身倒映着粼粼波光的白色巨型游艇。而在码头边,我正和两个巨大红白蓝塑料袋纠缠,就在那时塑料袋突然裂口,一些旧锅烂罐当当响地滚落在地上。

       在租来的两层楼房中,香港馆占据了地面一层两套房间。它正对Arsenale(威尼斯双年展两大主会场之一)的入口,占尽地利。房子出租给香港艺术发展局之前,是当地做玻璃珠的手工厂。因为没有后门窗,即使日间屋内也很阴暗,只有小束自然光能从狭窄前窗照入。屋外是开阔光亮的户外庭院,老墙上攀长着新鲜绿葡萄。如果诗人但丁在的话,他会说:“光明之路始于黑暗。”

 

展馆与葡萄相映成趣

 

       因为被质疑程序出错,艺发局临时决定第一次递交的计划书作废,重新招标。我们因此需要准备第二次面试陈述,为之耗费的时间却并不比第一次少。面对同一班评委,我试图来一个轻松的开场白:“通常被要求再来一次的都是好表演”,但所有人的反应是石头般沉默,并抛出一连串尖锐的问题,指向同一个意思,“为什么是蛙王?”

       蛙王的作品如何连结当下的艺术世界?他是否仍处于创作的高峰状态?这些问题掩饰之下,潜藏在一部分评委心底里的疑问,其实是“如果代表香港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都是最流行最新,为什么要选蛙王,一个已经久历多年的艺术家?”

       为布置好战场,一个六人小分队包括技术总监方礼明和大师傅华仔,连同蛙王及其韩籍妻子赵显才,提前十天抵达威尼斯。和装置其他任何一次展览一样,紧张情绪很快便达到沸点,终点线好像遥遥无期,每件需要做的事未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成事。

 

惊艳威尼斯

 

蛙王在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

 

       庭院的上空相互交错着居民的晾衣绳,房东同意在开幕期间不晾衣服,让给我们用。蛙王听毕迅速用尼龙绳布下空中网阵,来悬挂他的作品。在庭院的一边,靠墙放置了一幅印在PVC材质上的大型黑白单色画。开幕当天早上,蛙王从市场买来一些活生生的海蜗牛,又以鲜亮颜色塑料和莴苣叶自制成五个微型生态馆,放上筲箕让蜗牛在上面自由爬行。这成为了庭院中央最夺目的焦点作品。他称之为“爬行着的雕塑”。

       两队电视制作人员在展览开幕早上抵达威尼斯,随即开始拍摄和采访。贵宾预展也在同一天举行。在国家馆林立的Giardini,印有“Free Ai Weiwei(释放艾未未)”口号的红色环保袋随街派发,吸引着每一个人的眼球,当时艾未未在北京被拘留的争议之声一直未落。

       载物袋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很受欢迎,方便携带而且可以装下搜罗回来的展览目录和画册。另一边厢在香港馆,印着“蛙托邦 鸿港浩搞笔鸦”logo的帆布袋非常抢手。帆布袋成了当月的风潮。当问及怎么看艾未未被用作宣传,蛙王装着严肃的表情说,他不打算为了送出印有他名字的载物袋而坐牢。用策展那套语言,可以这样解读:蛙王在其作品里避开政治议题,是因为他主观地建立自己的乌托邦,以原创书法和图解文字的方式,表达理想主义的观念,如爱、和平、和谐这些反复出现的创作主题。而且,他用的是艺名,而非真名。

 

青蛙帆布袋

 

       ILLUMInations(原意“照亮各国”)是策展人Bice Curigen为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定下的主题,她本人是苏黎世美术馆的美术史研究专家和艺评人。选择用主题及标题的一贯做法,就像是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打开GPS定位系统,司机惯常地无视固有的方向命令。除了字母排列得很奇怪的大标题以外,还有副题:“给世界艺术家的五个问题:(一)在哪里你会有家的感觉?(二)未来世界是讲英语,还是其他语言?”我们先放下其余三个,专注于前两个问题。

       参观预展的嘉宾陆续前来,从日光充足的庭院,到进入昏暗如洞穴的展览,户内户外的温差加强了身临其境和“在场”的感觉,作品布置密集如沼泽森林的底部,原意是要观众进入作品里“成为它”而非隔岸“观望它”。

       在展览的出口处,观众会被邀请戴上青蛙眼镜和其他准备好的道具,情绪和气氛瞬间发生转变:每个人争着试戴眼镜,拍照,然后传上Facebook。同时在我们的大门外,一群身穿褶皱亚麻夹克和头戴巴拿马草帽的人正在高声谈论今年的展览,一边排队等待进入Arsenale。大街上,艺术学生模样的人正忙着派发传单。

 

香港馆现场

 

为了创作,他活得像苦行僧

       一天午餐聚会上,当我问及那些年在纽约东村的日子,蛙王无意中回应了五个问题中的第一个,“那时候每天都是嘉年华会,大家很疯狂。最疯狂的要数Dragon(行为艺术家,曾到访威尼斯参观香港馆)把自己当飞镖靶,让观众用削尖的颜色笔扔向他裸露的身体,或把颜色笔当作电钻头,最后弄得全身淤青。我在华尔街租了间工作室,里面藏了张loft床,我假装每天只在那里工作。大家离开时我也跟着离开,他们是回家,我是倒转而活,街就是我的家。那时候我日夜颠倒,早晨我就返回工作室,看更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是上班族。”

       在威尼斯,他在展馆入口处搭了一个摊位,称其为“蛙窦”。工作时,他换上蛙王服装与观众互动,当他需要休息时,就放下幕帘翘高双腿。有时候他会在“蛙窦”通宵工作,“最佳工作时间是晚上,没有人,很安静。”对蛙王来说,家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蛙窦”

 

       日近秋季,访客明显减少。庭院的装置经过风吹雨打,开始显得疲惫而零落。这时候蛙王又回到威尼斯,更新和维护展品。他要做的工作,甚至多到宁愿不租酒店睡在场馆里以节省时间。他说:“我的作品,都是能量的爆发。我降低生活要求,尽量减少让生活安逸的事物——如吃饭和睡觉支配我的生活,这样我有更多时间创作。”

       拆展时,我们在“蛙窦”发现了空的牛奶瓶和吃剩一半的饼干,地上是用一扇旧门改造而成的可调节位置的简易床。为了创作,他活得像苦行僧。

 

威尼斯双年展

 

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现场

 

       即使不是全球最大,威尼斯双年展也是全球最有名的。它被描绘成“葛利亚式的艺术盛事”,不仅两年一次,而且捕捉了全球重要的艺术时刻。它同时也是全世界最大的“行家”聚会。如果被选中代表自己国家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对艺术家来说是个大奖。当然,香港不是一个国家,所以它只被列入“并行展”的名单里。

       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基本上由几部分组成,由Bice Curigen策划的大会主题展ILLUMInations,参展艺术家包括文艺复兴时代的威尼斯派画家Tintoretto连同82位当代艺术家,展出场地从主办国意大利馆,一直延伸到由废弃造船厂改装成的艺术空间。

      然后就是位于Giardini的国家馆,每个馆以国家命名。大约89个国家参加了2011年的展览,创下新记录。大约只有30个国家馆在Giardini,其余的都散落在威尼斯城的各个位置。这部分就像艺术联合国,一样复杂和争论不休,只不过硝烟不是因枪和子弹而起,而是以更隐伏的方式。

 

蛙王在开幕展上表演

 

       跟我们的邻居澳门一样(澳门馆就租在香港馆楼上),香港馆是以“并行展”身份加入双年展大家庭的。

       最后是生机勃勃的边缘展,主要面向新晋艺术家。威尼斯双年展持自由参与开放性的观念源于1993年,时任总监是意大利艺术史学家及艺评人奥利华。

       预展期间,奥利华是第一个参观《蛙托邦》的“重量级人物”。他刚进香港馆就被认出,几年前他受任担任“香港当代艺术双年奖”的评委时,主张取消西方绘画类别的评选,因为他认为参赛作品都不值一提,这番言论一度在香港引起轰动。这是一个七十岁出头、身材短悍、精力充沛的男人,参观时和随行的人讲意大利语,我们也无从得知他的评价。

 

英语、艺术与利益

       是时候回答第二个问题了。未来世界还会讲英语吗?今天的世界肯定是,而且似乎在艺术世界里每个人都在讲英语,包括那些买卖艺术、教艺术和写艺术评论的人。就像ABBA所唱的,艺术“是有钱人的世界”。即便金钱本身,它好像也是讲英语的。但是蛙王,他一直坚持着讲自己的语言。

       很显然艺术世界里充斥着狂热的商业利益,威尼斯双年展因为它的名誉和城市魅力,成为富人的游乐场,把金钱和艺术肆意地混在一起。一个艺术双年展绝对可以做到这点。对于希望在艺术世界(或者说西方世界)成名的年轻艺术家来说,哪里还有比参加双年展更快的捷径?同样地,艺术家如果身居纽约、洛杉矶、伦敦或者柏林而有幸展出其作品的话,他们有更多机会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国际艺术杂志,或被大名鼎鼎的画廊所代理,这些无一不是想在艺术世界里获得成功的优势条件。

 

蛙王的语言

 

蛙王在平日的创作

 

       预展的第二天,开幕活动延伸到庭院持续进行。许多参观了一天的宾客说,这是最好的开幕展。无需端着酒杯僵硬地听着过长的开幕致辞,每个人都可以参与蛙王式的狂欢,向空中抛洒A4纸,敲击铁罐乐器,完全放空自己而达到“自然爽”。

       整件事就是那么纯粹、游戏。它没有任何野心,也不因为附加政治、社会、环境、经济议题而变得晦涩复杂。持续一两个小时,蛙王像个巫师带领着我们游戏,过程中就像短暂的恍惚和出神,似乎又回到那些我们只对玩感兴趣的日子。而蛙王只需要喊一声“Action!”,所有人都跳入其中。

       每次体验蛙王如何把一个特殊空间运用自如,总有一种奇妙感觉。在威尼斯期间,Margaret在豪华的Danieli酒店,以Bellini鸡尾酒和盛宴款待艺术家和工作团队。当蛙王一身巫师装束出现在酒店时,一脸惊愕的门童情不自禁地为他引路到华丽的楼梯,这条扶手楼梯经年累月被富有人的手触摸而变得光滑,它一直通往镶满壁画的威尼斯天堂。

       进房没几分钟,蛙王已经让穿戴隆重的宾客一个个戴上怪诞的装饰品,他好像总能用些非理性的方法,让观众投入游戏。他的出现令本来堂皇而冰冷的房间,一下子提高了几度能量。蛙王的行为艺术,或者不会改变你的人生,但奇妙之处在于,假如你能放下自我形象和社会身份,你会体验到觉悟那一刻自我精神的解脱。

 

厕所门道也变成一件装置

 

       在庭院的远角位置,有一道小缓坡通向门外的运河,旁边是威尼斯式的厕所,不是情不得已,也不会使用。它放在那里对视觉和嗅觉都是一种挑战,但赵显才想了一个很艺术的解决方法,她搭配各种颜色的女士内裤,当作她的调色板,装饰于厕所门道上,创造出立体感强且逼真的错视拼贴作品。最后加上万事一笔,将一块大卵石半浸于河道,然后把露出水面的部分涂成闪灿金色。

       问及对威尼斯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蛙王回答是“太阳在水中反光,映照在赵显才那块金色的石头上;海鸥用从海中捕来的章鱼的墨汁在白色的游艇甲板上作画。”蛙王可能对约瑟夫·波依斯说,“是的,每一样生物都可能成为艺术家”。

       与其重整关于威尼斯的记忆碎片,蛙王的思想状态其实已经跳回当下的时刻。我们当时在艺穗会吃工作午餐,讨论香港回应展,他从包里取出一大叠作品,给身边人传阅,以源源不断的热忱介绍他最新的创作主题,“这是我昨晚刚完成的......烧纸效果,你看这些像麻将的暗纹......”中环繁忙的交通噪音,开始将我们对威尼斯的对话和残留的画面影像,慢慢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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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俊兴   香港艺穗会 总监

       出生于新加坡,就学于香港、巴黎及比利时新鲁汶。

       于1984年成立艺穗会,1999年创办乙城节,为香港艺术行政人员协会、香港艺术发展局、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创会成员,曾获前港英政府荣誉勋章、香港特区政府的铜紫荆星章等荣誉及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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